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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王/双花】当我们谈论年少时

黄金时代·番外二，前文见合集，独立观看也没关系。

 

在你最好的朋友结婚当天醉到留宿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我可以把他带回去的。”王杰希冷静地说。

孙哲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方士谦就又抱着张佳乐开始哭，声音之嘹亮吓得张勇打翻了水盆。张佳乐看了看王杰希，又看了看孙哲平，三人一狗脸上都是大写的无语。

“别哭了谦儿。”孙哲平提溜着方士谦后领，像在抓鸡，“今天是我的婚礼，不是葬礼，你嚎成这样是整哪出呢，收拾收拾和你对象睡觉去。”

“那我要和张佳乐睡。”方士谦试图得寸进尺，被孙哲平和王杰希一人架一边丢进客卧。关上门他倒也老实了，坐在床边眼眶红红，显然还没能从白天的婚礼中出戏。

婚礼定在京郊的公园草坪，在此之前方士谦一直觉得以张佳乐文艺兮兮的情调肯定会选在非洲的草原或是太平洋的岛，结果张佳乐告诉他这个公园见证了他们爱情路上的关键一步，“你不会忘了吧？当时你也在呢。”

方士谦想破脑袋也没想起那里发生过什么，张佳乐见状好心提醒，“高二研学。”

“高二研学在圆明园啊。”

“我操，你他妈还真忘了！”张佳乐拿请柬敲他脑壳，“就在回学校的路上……真不记得了？”

方士谦茫然地看着他，终于在对方愤怒的眼神中调取到一些学生时代的远古记忆。

那时他们结束研学路过公园，老师被天边大片的火烧云吸引视线，提议去桥上合影留念，结果不知怎的就有人掉下去了，正当那位倒霉同学带着一身淤泥想从水里起身时又被飞溅的水花糊了满眼。张佳乐尴尬地看着堪堪没过小腿的水位和一脸疑惑的同学，桥上的大家呆滞三秒，爆发的笑声几乎要震裂天空，孙哲平就在众人的大笑之中十分自然地走到桥边跳了下去，然后所有人又集体陷入沉默。

不小心就掉下来了。孙哲平说着，顺手替张佳乐擦掉眼角的泥星。

“所以当时你就喜欢上他了？”方士谦简直难以置信，“就因为他陪你一起丢人？”

“喜欢算不上，不过心动的话……”张佳乐弯弯手指，承认道，“一点点。”

方士谦和孙哲平之间的胜负欲比拼最早还要追溯到幼儿园文艺汇演，一个拉大提琴一个拉小提琴，八杆子打不着的曲目也能比翻天。张佳乐一直很怀疑他们上厕所的时候会不会比谁尿得更远，他还曾经试图和王杰希交流这个问题，王杰希说当你开始对这件事好奇就证明你已经被这两个傻逼同化了，即使是爱人之间也应该保持点美丽的距离，张佳乐觉得很有道理。

孙哲平从小就是个很独的人，这方面他和方士谦如出一辙，在做出某些重大决定前仿佛都被剥夺了声带：比如复合，他在读博的几年里递烟递酒陪那些叔叔伯伯谈天说地吹牛逼，一点点收集那位同学父亲贪腐的证据，前脚递完举报信后脚就去找张佳乐复合。张佳乐还记得孙哲平站在院子里，站在阳光下，“从背后的靠山到他本人都会得到报应。”孙哲平说。“我会把本就属于你的东西全都拿回来还你。”

再比如求婚。

过年他们四个一起去巴厘岛，跳伞之前挤在直升机仓做最后的装备检查，孙哲平有段时间挺喜欢这种极限运动，甚至还去考了跳伞执照，在三人还在和教练确认的时候他掐了掐张佳乐的脸，很突然地问：要不要试试和我结婚。说完就很潇洒地一跃而下，留他们几个和教练面面相觑。

王杰希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还沉浸在震惊中的张佳乐谨慎分析：“他刚刚好像在跟你求婚。”

方士谦：“但是现在他跳下去了。”

“那万一他出事故死了怎么办？”张佳乐还有些恍惚，“至少听我说完那句我愿意吧，搞不懂这个猪脑是怎么想的，难道我还会拒绝他吗？”

方士谦立刻冲上去捂他的嘴，“别咒你老公啊呸呸呸呸呸！”

于是张佳乐跳下去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孙哲平求婚怎么都不准备戒指，他准备了吗不会真的没准备吧，没见他跳过伞他水平怎么样啊，要是出点什么意外那我岂不是刚答应求婚就开始守寡，孙哲平你他妈王八蛋啊。

很幸运的是并没有奇怪的意外发生，孙少爷当然也准备了戒指，于是降落后的GoPro就记录下了孙哲平求婚成功但众人都因为跳伞而嘴唇发紫的脸（孙哲平除外，他身体素质比较好且落地早）。那张照片还在婚礼的幻灯片里反复播放，方士谦坚信孙哲平是故意的，“明明拍了好多他为什么非选我闭眼那张？”

“毕竟是人家结婚，你让让他。”王杰希给猫顺毛，“总不能选他俩闭眼的，而且那张我也丑啊，都被广角拉成二百斤了。”

“赤裸裸的嫉妒！”方士谦怒不可遏，发誓今日绝不可能给这对新人好脸色，结果最后喝得最多哭得最惨的也是他。王杰希把方士谦洗干净塞进被子里，对方依然没有半分醒酒的迹象，对着天花板唉声叹气，被子拉上来又踹下去，被王杰希警告再乱动就把袜子塞你嘴里。

结果方士谦张嘴就骂孙哲平你丫畜生一个，孙哲平无辜背锅，隔着客厅都能听到主卧嘹亮的喷嚏。王杰希赶紧说你快闭嘴吧，别在人家新婚之夜上演隔空对骂。

他觉得方士谦喝醉酒嘟嘟囔囔样子很好笑，于是方士谦说，我不想上学，王杰希就跟着说我不想上学。方士谦说英国佬真讨厌王杰希也说英国佬真讨厌，就这样你说一句我重复一句。方士谦歪着头看他给自己倒蜂蜜水，他说，我爱你。

王杰希把水杯递过来，“快喝，喝完睡觉。”

方士谦耍赖不接，就着王杰希的手喝了两口，还在央求，“干嘛不说了，你说一下。”

于是王杰希就说，我爱你。

方士谦闹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王杰希躺在他身边一直都没有睡着。

原来他很在意这句我爱你吗。

在一起后方士谦问过很多次，如实招来王大眼儿，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王杰希每次都给不出太具体的回答，喜欢的定义太空泛了，心跳加速或是脸红，对视时不自然地左顾右盼，好像随便一件事就可以归结为喜欢。养了猫之后王杰希就有了更恰当的类比：你看到猫的第一眼就喜欢上猫了，但那算是真的喜欢吗？不是的，是在和猫朝夕相处过后有了感情，你才能真正确认，自己是喜欢这只猫的。

方士谦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倒也真不问了，只是抱怨你怎么越来越像张佳乐，什么事都要蔓衍出一堆哲学性的话题。

王杰希很少会向方士谦剖白自己的内心，高中那段暧昧又懵懂的日子里，方士谦一直以为王杰希当时会很讨厌自己，可能没过多久就会把自己忘记，事实上王杰希也确实尝试过。他甚至迟钝地生发出被丢弃的愠怒感，从愤怒到麻痹到沉静，在拿到保送资格后他很少回学校，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方士谦嘴上的喜欢果然和他的人一样轻佻，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方士谦是什么样的人，永远丰沛却忽明忽暗的脾气，怪癖很多又娇气，流个鼻血都好像是天大的事情，明明有数不清的坏毛病。王杰希在心里细数着关于方士谦的种种，想到的却是他等在教学楼下等自己一起回家，他自以为聪明其实很傻地说一些蠢话，同行的路就那么几步，过了路口就要分别，说过再见就匆匆往反方向走。即使分开了王杰希也知道方士谦就在身后，离自己不会很远，但他从不回头。

那时候好像也不会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好，方士谦会不会伤心，他实在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应对这段自己都理不清的感情。理不清那就不理，王杰希的处世哲学就是极简主义，难处理的问题就留到最后有时间再处理，那天他喝完最后一听可乐，过分超标的碳酸摄入反而让他醍醐灌顶，既然自己对方士谦的追求并不讨厌，那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试试呢。

要在一起试试吗。

王杰希忍不住去想方士谦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样，因为太好奇而在自习课上呆不下去，溜到超市去买火腿肠喂猫，学校里的猫咪都很亲人，你摸它的时候还会眯起眼睛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像在撒娇。

方士谦在吃到好吃的食物、或是歪打正着发现他送的礼物自己很喜欢的时候，也会露出类似的表情。王杰希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猫咪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似乎在对他的抚摸手法表示质疑。他一边撸猫一边想，方士谦就不会这样。方士谦只会人前装逼人后兴奋到天上去，除了追自己干不了一点丢面子的事情，就连被自己冷落也时不时会发火，但请他喝一杯奶茶就又会很开心。

是一个很好哄的公主病。王杰希这样定义。

其实过去这么久他已经不记得在重逢之前，他最后一次见到方士谦是什么时候，在那个偌大校园的某一角，可能只是很平凡很平凡的一天，混过昏昏欲睡的早自习，化学课上无聊的配平定律，那一天是星期几，午饭吃了食堂还是校门口的麻辣烫。他高中时代关于方士谦最后的记忆就是荣誉榜上的那张便利贴，天边绯红的云霞在那一刻突然就黯淡了，不再热烈也不再绵延，他未说出口的初恋戛然而止，变成沉默在手心里的一颗痣。

本科毕业后他去英国读研，伦敦是海绵一样的城市，雨整日整日地下，街道永远是哭过的湿。王杰希在烘干机运转的轰鸣里想起那个最讨厌淋雨的人，期末考结束的盛夏，方士谦撑着一把黑伞穿过人群，两个半大少年挤在一把伞下，他却一点都没有淋湿。方士谦抱怨着即将被补课填满的暑假，分别时他说今晚一起打游戏吧，我给你打辅助帮你拿一个五杀。

那一年的最后一天，他一个人在灯火通明的图书馆赶due到半夜，冗长晦涩的论文要通读上好几遍，烟花升腾的时候大家都纷纷停下手里的作业挤到窗边，王杰希慢慢悠悠地敲完最后一个单词下楼，只看到零星的几朵绽放在浓稠漆黑的夜。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孤独，原来他一路踉跄地跟着的不是年少时总是追不上的人，原来这一次的离开是真的离开，他走出好远，茫茫四顾，方士谦没有再跟上来。

就像许多校园恋爱一样无疾而终的结尾，王杰希不想狗尾续貂，就这样固执地过了十年。十年里遇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喜欢过他的人，每一个都在心里偷偷与方士谦做比较，他做不到自我欺瞒，得出来的结论是，他们都没有方士谦好。

你要如何说服自己放弃这段感情？王杰希想了又想，觉得以方士谦的个性说不定早就在这几年里谈了无数段新的恋爱，反正他走到哪里都是有人喜欢的，方士谦说他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只有你拒绝过我。想到这里他又会不住琢磨，方士谦对自己可能也是有恨的，但被恨总比被忘记好，至少可以被他长久地记得。

缘分一道桥，爱与恨都无法潦草地一笔勾销。王杰希没想到那次普通的调职会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轨道，在闸机通道看到那个熟悉背影，依旧是和年少时一样倜傥又风流的模样，和熟悉的同事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那个尴尬的重逢让方士谦几步是落荒而逃，王杰希却无声地望着他的背影笑，他只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到，不会再有那样一个人像方士谦一样，如此真诚又别扭地爱着他了。

只是十年过去，再锋利的棱角也会被日复一日的生活磨平，方士谦已经不再是学生时代那个主动追着他跑的人，又或许从来都是自己在追逐着方士谦的背影。王杰希在阴差阳错中走过了方士谦走过的每一步路，他不怕方士谦逃避，执念也好意难平也好，他只怕方士谦站在他面前对他说，王杰希，我放弃了。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他们在一起，王杰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太会表达爱的人，而方士谦却比旁人需要更多的笃定。他也曾尝试过去创造一些情侣之间的浪漫仪式，但做起来总觉得太过刻意。后来王杰希和张佳乐讨论过这个问题，想听听社科类的学生对此有什么高见，张佳乐说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拘泥于一个标准答案，恋爱就像读文章，你从不同的逻辑出发就会有不同的想法，你的理解之于你自己就是你的标答。王杰希被绕得有点晕但还是听懂了，谈恋爱不是套公式，你这样是给不了他安全感的。

王杰希在方士谦平缓的呼吸声中轻手轻脚地下床，小狗听到他的脚步声，肉垫在他的拖鞋上踩了踩，王杰希把狗抱起来。

“你也觉得这是件很重要的事吗？”

回答他的只有汪汪汪。

 

 

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过加班——即使是领导也不可以。临近下班大家都在偷偷摸鱼，方士谦点开四人小群，迎面而来一堆怼脸糊照，张佳乐问他几点来接，王刚不仅和张勇抢饭吃，还在孙哲平枕头上拉了泡屎。

你们俩平时怎么虐待它的？张佳乐说，张勇的饭是真的·狗都不愿意吃。

方士谦据理力争：我们家王刚才不干这么臭不要脸的事，没图没证据，你在放屁。

涨价了：[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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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湿钱：我不信，你p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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笋这瓶：我操，刚加完班就看到这东西，方士谦你死了

防湿钱：宠物行为勿他妈上升主人，孙哲平你丫真他妈没素质！

放下手机重新整理实习生的工作数据，被冷茶冰到牙齿他才猛地醒悟原来张佳乐就是成年加班苦海中的漏网之鱼。方士谦简直要嫉妒到扭曲，迅速发消息给负责张佳乐的编辑，几分钟后群里立刻被长语音刷屏，转成文字都带着发怒的emoji。王杰希一来茶水间看到的就是方士谦举着手机得意洋洋的情景，顿时无语，“把他惹火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小心他拿王刚撒气。”

方士谦冷笑一声，“他能打得过王刚再说吧。”

“你那边还有多少工作？”

“快了。”方士谦低头接水，“还得等你呢，领导不走我们哪敢造次。”

“别阴阳怪气。”王杰希说，“我马上就不是你领导了。”

“那你在家不还是我领导么。”方士谦小声嘀咕。

王杰希没听清，但直觉他应该没憋什么好屁，“你又说什么呢？”

方士谦隔着蒸腾的雾气冲他笑，皓齿闪闪，让王杰希想到高中月夜皎皎的流光，他每次露出这种骄矜的神情都是要耍赖的预警，“没听见啊？嘿嘿我就不告诉你。”

王杰希拿他没办法。

天知道傻逼公司哪来那么多工作，结束完加班，肉体和心灵遭受到集体摧残，同事拍了拍方士谦肩膀，试图约饭，“谦少，今晚火锅局约不？”

“我就不去了，得去朋友家接王刚，正好带它去医院看看，这两天有点拉稀。”方士谦松了松领带，习惯性往王杰希办公室看了一眼，对方恰好也推门出来，冲他晃了下车钥匙，意思是我先去地库等。

同事一头雾水，“王刚是？”

方士谦隐隐有些骄傲，点开相册展示猫片，“哦，是我家猫，单名一个刚字，寓意刚强勇敢，变成公公也不能忘男儿本色。”

“怎么姓王？”

“跟我对象姓。”

同事大骇，“我操，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看你之前清心寡欲那样我还以为你阳痿呢。”男人尊严被挑衅，方士谦瞬间怒了，“去你大爷的你才阳痿！”

直到上了车还在因为这件事生气，方士谦扬言要不是办公室恋情不被允许，他高低得在脑门上刻领导家属四个打字以正视听，过了一会儿又叹气道，谁让我放弃继承家业了呢，要是在自家公司还至于像这样藏着掖着。

“但你继承家业的话可能就遇不到我了。”王杰希在红灯前停车，顿了顿，“而且我也没有让你藏着掖着，是你自己想太多。”

长安街海波一样的车灯像一条长长的水流，他看向坐在副驾驶座的爱人，四目相对的瞬间蓦地被一种柔软的情绪所击垮，于是王杰希就笑了，不是平时那种被逗乐或在公司做样子的假笑，轻而和暖，像春风。

方士谦因为那一笑险些失魂，一路都在缠着王杰希问，你笑什么你笑什么，王杰希被他闹得烦，随口胡诌我发现你眼纹又多了一条。方士谦就摸着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语真的吗，拿手机当镜子细细地照，注意力被彻底吸引走，不再搭理王杰希。

所以最后王杰希也没有告诉他。

你看向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你真的非常、非常爱我。

回家之前要先去接王刚，在小区门口接到张佳乐的电话，说家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电跳闸，让方士谦去超市买两根蜡烛。王杰希顺势靠边停车做了个请的姿势，“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请自己独立去超市。”

“和我一起多走几步能死吗。”方士谦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上辈子估计是个屠户，孙哲平和张佳乐就是被他痛宰的两头猪，转世投胎找自己报仇来了。

买完蜡烛悠悠地往回走，晚风如水，黑漓漓的夏夜，整幢楼灯火通明，电梯正常也在运转，不知怎么就他们家倒霉停电。方士谦直接输密码开门，客厅漆黑一片，安静得很不寻常，毛茸茸的布偶在他脚边乱拱，方士谦把小猫抱起来狂吸，“怎么回事，你爸你儿子他们呢？”

王刚喵喵两声，圆脸往他掌心蹭，方士谦熟练地去挠小猫下巴，手指触到一个小方盒，丝绒质感。然后玄关的灯像层层叠叠的流苏一盏一盏地亮，学生时代的体委和班长，部门又爱又恨的几个实习生，孙哲平揽着张佳乐，从卧室冲出来咬他裤脚的张勇，王杰希捧着白玫瑰出现在走廊尽头。

方士谦笑了一下，有点想骂人又有点想哭，本来是能忍住的，孙哲平在旁边起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他习惯性要和发小互怼，结果一张口眼泪就先掉下来。

“真不容易啊，高中那会儿每天看你们推拉都像在演电视剧。”班长感慨道，“所以你俩是什么时候鬼混到一起的？咱班德育分被扣那么狠是不是因为你俩吵架了。”

“去你的。”方士谦抱着玫瑰花骂人。王杰希把戒指取下来，方士谦这才发现他也是紧张的，于是就又笑了，“谁忽悠你选的花，还是白色的，是不是张佳乐。”

“他自己选的！我拦着没让孙哲平换成狗尾巴草就不错了！”张佳乐拒绝背锅，“咳，不管怎么说，这真的是你人生中极为重要的时刻，本来见证人该是你们的猫儿子的，但鉴于王刚同志只会喵喵喵，所以就由你爸爸我代为发言了。”

方士谦：“你滚。”

说实话这不是方士谦想象中求婚的场面，和浪漫沾不上边，甚至连角色都倒转。他刚上完一天的班，领带早就丢在车里，前襟和袖口也蹭上了猫毛，但看到王杰希单膝跪地向他举起戒指，又觉得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更幸福的求婚仪式了，陪他从年少走到成人的朋友们都来见证他的爱情。

王杰希看上去比他镇定一些，至少没哭，但戴戒指的时候还是紧张到手抖，深呼吸几次才开口，尽量平静地稳住声调。

“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一些很正式的话，和你在一起后我才变得更完整，可能是因为有爱伴生，如此平淡的生活也让我觉得好幸福。十七岁的时候我想象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我的房子要有很大很透亮的窗，要养一只自己的小猫，要有体面的工作，想了这么多唯独不敢想会和谁一起生活，因为那时候你已经走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把你找回来。”

“方士谦，人一辈子就这么短，我之前一直觉得婚姻是束缚，尤其对我们来说，几乎称得上是可有可无的，在一起这么久我也没对你承诺过什么，你总是一副脾气很坏的样子，但实际上一直是你在包容我。所以后来我觉得，结婚并不一定非得是枷锁，也可以是承诺。”

“你总是问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每次我都说不清，是因为我真的不敢确定。我那时候太迟钝了，你离开之后我才意识到，原来我远比想象中更喜欢你。”

“二十八岁的方士谦已经在我身边了，所以也想对十八岁的方士谦说，虽然现在说已经太晚了但是，请到我身边来吧。”

“我爱你。”王杰希看着他的眼睛，温柔而坚定，“一直都是。”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水雾，仿佛十八岁的自己站在时间的岔路口招手，那是他与青春，与黄金时代的最终告别，那份曾经以遗憾告终的爱情终于在迟到多年的后来，成为被所有人祝福的得偿所愿的存在。我们都成为了想成为的大人，都因为彼此而成为了更好的人，以后也想一直牵着手走下去，我邀请你正式加入我以后的人生。

还是想再爱你很久。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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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真的完结了，会不定期在微博更一些日常掉落，实体会有未公开番外，再次感谢大家喜欢这个故事，感谢。